切诊

脉为血府，百体贯通。寸口①动脉，大会朝宗②

注：

①寸口：在两手桡骨动脉应手处，约长一寸，所以叫寸口，又称脉口或气口。

②大会朝宗：寸口属手太阴肺经的动脉，肺主气而朝百脉，所以称大会朝宗。

自本段以下讲的是切诊。本段是讲诊脉要诊寸口的道理。

诊人之脉，高骨①上取，因何名关②，界乎寸尺③。

注：

①高骨：手掌后面即手腕部有高骨隆起（桡骨茎突〉。

②关：在高骨的内侧凹陷中。

③界乎寸尺：关部界于寸、尺两部之中间。

寸口脉分寸、关、尺三部。本段是说切寸口脉的方法和关部的位置。

至鱼一寸①，至泽一尺②，因此命名，阳寸阴尺③。

注：

①至鱼一寸，鱼，这里指掌后鱼际处。自高骨至掌后鱼际一寸。

②至泽一尺：泽，指尺泽。至尺泽一尺。

⑧阳寸阴尺：寸部候身体上部属阳，尺部候身体下部属阴。

本段是说寸、尺命名的由来和阴阳的区分。

右寸肺胸，左寸心膻。右关脾胃，左肝膈胆。三部三焦，两尺两肾，左小膀胱，右大肠认。

本段是讲左右两手寸、关、尺所候脏腑，右手寸部候肺与胸中；左手寸部候心与膻中；右手关部候脾与胃，左手关部候肝、胆与膈；两手尺部均候肾，左手尺部候小肠、膀胱，右手尺部候大肠。两手寸、关、尺部候上、中、下三焦。

命门①属肾，生气之原，人无两尺，必死不痊。

注：

①命门：在两肾之间。

本段是讲两尺脉候肾，以及命门的重要性。

关脉一分，右食①左风②。右为气口，左为人迎③。

注：

①右食：右关脉候脾胃主食。

②左风：左关脉候肝胆主风。

③右为气口，左为人迎：根据《灵枢》各篇记载，人迎在颈部的动脉，属足阳明胃经；气口在手高骨侧的动脉，属手太阴肺经。因此“右为气口、左为人迎”的说法欠妥。

本段是讲寸口诊风症与食症，并辨气口、人迎的说法。

脉有七诊①，曰浮中沉，上竟下竟②左右推寻。

注：

①七诊：脉有七种诊法，即：浮、中、沉、上、下、左、右。

②上竟下竟：竟，从始至终。上竟指寸以上的部位，下竟指尺以下部位。详参后附订正《素问•脉要精微论》原文。

本段是说诊脉中的七诊。

男左大顺，女右大宜①，男尺恒②虚，女尺恒实。

注：

①男左大顺，女右大宜：指男子左脉大和女子右脉大均为正常。

②恒：经常的。

本段是说男女在脉象上的不同。

又有三部①，曰天地人。部各有三，九候②名焉。额颊耳前，寸口岐锐。下足三阴，肝肾脾胃。

注：

①三部：指人体三个切脉部位。上部是头面部称为天；中部是手寸口部，称为人；下部是足部，称为地。

②九候：在各三部中，各又分天、地、人而为九候。

本段是讲三部九候。

寸口大会，五十合经①。不满其动，无气必凶，更加疏数②，止还不能。短死岁内，期定难生。

注：

①五十合经：诊脉必须诊至五十次搏动以上，在五十动之内，脉动均匀而无间歇为正常人之脉。

②疏数，数，shuo，音朔。频的意思。疏数是脉在五十动之内，忽快忽慢不规律，是病危现象。

本段是讲古人诊脉必满五十动的常法。

五脏本脉①，各有所管。心浮大散，肺浮涩短、肝沉弦长，肾沉滑软。从容而和，脾中迟缓。

注：

①本脉：即是平脉，各脏的正常脉。

本段是说五脏各有不属于病脉的本脉。

四时平脉①，缓而和匀。春弦夏洪，秋毛②冬沉。

注：

①四时平脉：指春，夏、秋、冬四季的正常脉。

②毛：秋季的脉应指轻如毛。

本段是说四时都有不属于病脉的平脉。

太过实强，病生于外。不及虚微，病生于内。

本段是说四时五脏脉有太过和不及的病态。

饮食劳倦，诊在右关，有力为实，无力虚看。

本段是说由于各种因素致病所出现的脉象，以有力、无力辨别虚实。

凡诊病脉，平旦①为准，虚静宁神，调息细审。

注：

①平且：清晨之时。

本段是说诊脉应在适当时间，并注意平心静气。

一唿一吸，合为一息。脉来四至，平和之则。五至无疴，闰①以太息。三至为迟，迟则为冷。六至为数，数则热证。转迟转冷，转数转热。

注：

①闰：选里引伸为加的意思。

本段是说一息的正常脉至、和、迟、数脉的至数，以及主病的大体辨别。

迟数既明，浮沉须别。浮沉迟数，辨内外因。外因于天，内因于人。天有阴阳，风雨晦①明。人喜忧怒，思悲恐惊。

注：

①晦：hui音会。昏暗之意。

本段是讲浮脉候外因和沉脉候内因。

浮沉已辨，滑涩当明。涩为血滞，滑为气壅。

本段是讲滑、涩两脉的主病。

浮脉皮脉①，沉脉筋骨。肌肉候中，部位统属。

注：

①皮脉：轻下手指，脉浮在皮与脉之间。

本段是讲浮、中、沉三种脉候所统属的部位。

浮无力濡，沉无力弱，沉极力牢，浮极力革。

本段是讲浮、沉两脉有力无力，又可分为濡、弱、牢、革四种脉。

三部有力，其名曰实。三部无力，其名曰虚。

本段是讲虚、实两脉。

三部无力，按之且小，似有似无，微脉可考。

本段讲的是微脉。

三部无力，按之且大，涣漫①不收，散脉可察。

注：

①涣漫，浮散不聚，漫无根蒂。

本段讲的是散脉。

惟中无力，其名曰芤①。推筋着骨②，伏脉可求。

注，

①芤，kou，音相。芤脉，指中间无两边有之脉，有“如按葱管”的感觉。

②推筋着骨：诊脉重按至骨。

本段讲的是芤脉、伏脉。

三至为迟，六至为数。四至为缓，七至疾脉。缓止曰结①，数止曰促®，凡此之诊，皆统至数。动而中止，不能自还，至数不乖③，代则难痊。

注：

①缓止曰结：在一息四至的缓脉中有时而一止称为结脉。

②数止曰促：在一息六至的数脉中有时而一止称为促脉。

③乖，quai，不和谐，不正常，至数不乖，谓至数不谐调。这里指脉动不整齐。

本段讲的是迟、数、缓、急、结、促、代七脉的至数。

形状如珠，滑熘不定。往来涩滞，涩脉可证。

弦细端直，且劲曰弦。紧比弦粗，劲左右弹。

来盛去衰，洪脉名显。大则宽阔，小则细减。

如豆乱动，不移约约①。长则迢迢②，短则缩缩。

注：

①不移约约：动脉是在一个位置不移的，

②迢：tiao，音条。长远之意。这里引伸为脉长之意。

本段讲的是滑、涩、弦、紧、洪、大、小、动、长，短十脉。

浮阳主表，风淫六气，有力表实，无力表虚。浮迟表冷，浮缓风湿。浮濡伤暑，浮散虚极。浮洪阳盛，浮大阳实。浮细气少，浮涩血虚。浮数风热，浮紧风寒。浮弦风饮，浮滑风痰。

本段是讲浮脉的兼脉和所主病证。

沉阴主里，七情气食。沉大里实，沉小里虚。沉迟里冷，沉缓里湿。沉紧冷痛，沉数热极。沉涩痹气，沉滑痰食。沉伏闭郁，沉弦饮疾。

本段是讲沆脉的兼脉和所主病证。

濡阳虚病，弱阴虚疾，微主诸虚，散为虚剧。革伤精血①，半产带崩②，牢疝（疒征）瘕，心腹寒疼。

注：

①革伤精血：革脉主男子亡血，伤精之病。

②半产带崩：革脉主女子半产、带下、血崩之病。

本段是讲濡、弱、微、散、革、牢六脉所主病证。

虚主诸虚，实主诸实，芤主失血，随见可知。

迟寒主脏，阴冷相干，有力寒痛，无力虚寒。

数热主腑，数细阴伤，有力实热，无力虚疮。

缓湿脾胃，坚大湿壅。促为阳郁①结为阴凝②。

注：

①促为阳郁：促为阳盛而郁之脉。

②结为阴凝：结为阴盛而凝之脉。

本段是讲虚、实、芤、迟、数和数脉兼细、缓、促、结八脉所主的病证。

代则气乏，跌打闷绝，夺气痛疮，女胎三月。

滑司痰病，关主食风。寸候吐逆①，尺便血脓②。

注：

①寸候吐逆：寸候上焦，寸脉滑主吐逆。

②尺便血脓：尺候下焦，尺脉滑主便下血脓。

本段是讲代、滑二脉所主的病证。

涩虚湿痹，尺精血伤，寸汗津竭，关膈液亡。

弦关主饮，木侮脾经①。寸弦头痛，尺弦腹疼。

注：

①木侮脾经：肝木克脾土。

本段是讲涩、弦二脉所主的病证。

紧主寒痛，洪是火伤，动主痛热，崩汗惊狂。

长则气治，短则气病，细则气衰，大则病进。

本段是讲紧、洪、动、长、短、细、大七脉所主的病证。

脉之主病，有宜不宜，阴阳顺逆，吉凶可推。

本段是讲各种病证都有一定的脉象，有相宜属，不相宜属逆之别。

中风之脉，却喜浮迟，坚大急疾①，其凶可知。

注：

①坚大急疾：中风脉见坚、大、急、疾，是脉证不合，预后不佳。

本段是讲中风脉象的顺逆。

伤寒热病，脉喜浮洪，沉微涩小，证反必凶，汗后脉静，身凉则安，汗后脉躁，热甚必难。阳

证见阴①，命必危殆②，阴证见阳，虽困无害。

注：

①阳证见阴：阳证出现阴脉则病危。

②殆：dai音怠。危险。

本段是讲伤寒脉象的顺逆。

劳倦伤脾，脉当虚弱，自汗脉躁，死不可却。

本段是讲内伤劳倦脉象的顺逆。

疟脉自弦，弦迟多寒，弦数多热，代散则难。

本段是讲疟疾脉象的顺逆。

泄泻下利，沉小滑弱，实大浮数，发热则恶。

本段是讲泄泻脉象的顺逆。

呕吐反胃，浮滑者昌。沉数细涩，结肠者亡①。

注：

①结肠者亡：呕吐脉见沉、数、细、涩，乃气血少津液枯而见结肠之证。

本段是讲呕吐脉象的顺逆。

霍乱之候，脉代勿讶，舌卷囊缩，厥伏可嗟。

本段是讲霍乱脉象的顺逆。

嗽脉多浮，浮濡易治，沉伏而紧，死期将至。

本段是讲嗽咳脉象的顺逆。

喘息抬肩，浮滑是顺，沉涩肢寒，切为逆证。

本段是讲喘症脉象的顺逆。

火热之证，洪数为宜，微弱无神，根本脱离。

本段是讲火症脉象的顺逆。

骨蒸发热，脉数而虚，热而涩小，必殒①其躯。

注：

①顾：yun音允。死亡。

本段是讲骨蒸脉象的顺逆。

劳极诸虚，浮软微弱，土败双弦，火炎细数。

本段是讲虚劳脉象的顺逆。

失血诸证，脉必见芤，缓小可喜，数大堪忧。

本段是讲失血诸证脉象的顺逆。

蓄血在中，牢大却宜，沉涩而微，速愈者稀。

本段是讲蓄血症脉象的顺逆。

三消①之脉，数大者生，细微短涩，应手堪惊。

注：

①三消：上，中、下三消，又称消渴病。

本段是讲三消症脉象的顺逆。

小便淋闭，鼻色必黄，实大可疗，涩小知亡。

本段是讲小便淋闭症脉象的顺逆。

癫乃重阴①，狂乃重阳②，浮洪吉象，沉急凶殃。

注：

①重阴：癫证以静为主故曰阴。

②重阳：狂证以动为主故曰阳。

本段是讲癫狂症脉象的顺逆。

痫宜浮缓，沉小急实，但弦无胃，必死不失。

本段是讲痫症脉象的顺逆。

心腹之痛，其类有九①，细迟速愈，浮大延久。

注：

①其类有九：古人将心（腹）痛分为虫痛、注痛、悸痛、食痛、饮痛、冷痛、热痛、风痛、去来痛（一说无风痛、去来痛，有气痛、血痛）九种。

本段是讲心腹痛脉象的顺逆。

疝属肝病，脉必弦急，牢急者生，弱急者死。

本段是讲疝症脉象的顺逆。

黄疸湿热，洪数便宜，不妨浮大，微涩难医。

本段是讲黄疸脉象的顺逆。

肿胀之脉，浮大洪实，细而沉微，岐黄①无术。

注：

①歧黄：歧，指歧伯，古代名医。黄，指黄帝，即轩辕黄帝。

本段是讲肿胀病脉象的顺逆。

五脏为积，六腑为聚，实强可生，沉细难愈。

本段是讲积聚症脉象的顺逆。

中恶①腹胀，紧细乃生，浮大为何？邪气已深。

注：

①中恶：中不正之气。

本段是讲中恶症脉象的顺逆。

鬼祟之脉①，左右不齐，乍大乍小、乍数乍迟。

注：

①鬼祟之威，是指感受四时不正之邪气的脉象。

本段是讲感受四时不正的邪气所出现的脉象。

痈疽未溃，洪大脉宜，及其已溃，洪大最忌。

本段是讲痈疽脉象的顺逆。

肺痈已成，寸数而实。肺痿之证，数而无力。痈痿色白，脉宜短涩，数大相逢，气损血失。肠痈实热，滑数相宜，沉细无根，其死可期。

本段是讲肺痈、肺痿、肠痈脉象的顺逆。

妇人有子，阴搏阳别①，少阴动甚②，其胎已结。滑疾而散，胎必三月，按之不散，五月可别。左男右女，孕乳是主。女腹如箕③，男腹如釜④。

注：

①阴搏阳别：阴指尺脉，阳指寸脉，尺脉搏动应指，异于寸脉。

②少阴动甚：手少阴指心脉，左寸脉动，这是结胎的反应。

③女腹如箕：女胎腹形如簸箕成圆形。

④男腹如釜：釜，古时无脚的锅。男胎腹形如釜之上小而下大。

③④二说无考价值，只是一种古说。

本段是讲孕妇的脉象。

欲产离经，新产小缓，实弦牢大，其凶不免。

本段是讲妇女临产和产后的脉象。

经脉病脉，业已昭详，将绝之形，更当度量。

本段是说下面要讲死绝之脉。

心绝之脉，如操带钩，转豆①躁疾，一日可忧。

注：

①转豆，脉来象一连串豆子，颗颗累累的感觉。

本段是讲心绝脉。

肝绝之脉，循刀责责①，新张弓弦，死在八日。

注：

①循刀责责：如按在刀刃上，细硬毫无从容、生气。

本段是讲肝绝脉。

脾绝雀啄①，又同屋漏，复杯水流，四日无救。

注：

①啄：Zhuo，音镯。鸟吃东西叫啄。雀啄，鸟雀啄食状。

本段是讲脾绝脉，

肺绝维何？如风吹毛，毛羽中肤①，三日而号。

注：

①毛羽中肤：形容鸟的羽毛碰到人的皮肤那样，轻浮无根。

本段是讲肺绝脉。

肾绝伊何？发如夺索①，辟辟弹石②，四日而作。

注：

①夺索，按脉好像摸在长而散乱无序的绳索上。

②弹石：如摸在弹石上很硬很沉。

本段是讲肾绝脉。

命脉将绝，鱼翔①虾游②。至如涌泉，莫可挽留。

注：

①鱼翔：是怪脉的一种，如同鱼在水中游翔的状态。

②虾游：也是怪脉之一，好像虾游一样，静而不动，忽而一跃即去。

本段是讲鱼翔、虾游等败脉。

脉有反关，动在臂后，别由列缺，不干证候。

本段是讲反关脉的部位和性质。